Bernard（1994）在Research Methods in Anthropology: Qualitative and Quantitative Approaches一書中指出，根據資料的形式把研究方法區分定量和定性是很愚蠢的做法，因為定性和定量數據的深度融合在任何有關人類態度和行為的研究中都是不可避免的。近些年來不少學人試圖在同一個研究中結合這兩種方法，以期取長補短，即所謂的“混合方法”（mixed method）。

目前有兩個期刊側重于混合方法的討論和分析，即Journal of Mixed Method Research  和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Multiple Research Approaches。Small（2011）對如何開展混合研究進行了綜述，較為清晰地論述了混合研究過程中需要注意的問題和步驟，頗值得研究者借鑒參考。

首先，要搞清楚所謂的混合方法到底是混合什么東西。通常所說的混合定量與定性兩者其實包含了多個二元對立，如大樣本—小樣本、因果性—闡釋性、基于變量—基于個案、解釋性—描述性、概率性—法則性……

在數據搜集階段，第一要搞清楚研究動機和目的，明確本研究是為了確證某個理論還是補充已有的研究發現。第二，研究設計可從時序性（sequencing）和嵌套性（nesting）兩個維度出發，時序性即考慮定量與定性研究是先后開展還是同時進行，嵌套性則考慮兩種方法是嵌套設計還是非嵌套設計。嵌套設計是指選取抽樣調查樣本中的部分個案進行深度訪談。非嵌套設計是指從多個來源獲取資料和數據，一般在嵌套設計出現相互矛盾或無所裨益的情況下使用，其優點在于信息豐富、靈活方便。

數據分析也存在兩種方法，一是交叉分析（crossover analysis），即以數學或統計學方法分析定性數據，以敘述手法分析定量數據；二是整合分析（integrative analysis），即兩種方法互相補充。

對定性數據進行定量分析的例子包括社會網絡分析、對敘述性文本進行序列分析，以及對小樣本或敘述性文本進行回歸分析。因此在這一類分析中，編碼（coding）非常重要。對定量數據的定性分析則需要對大樣本的抽樣調查數據進行敘述分析，比如可以把追蹤數據的部分個案轉化成敘述性的生活史分析。

整合性分析又稱為定性比較分析（qualitative comparative analysis,QCA），整合了個案分析與變量分析兩種技術。它把每個個案看做是一組要素的特定組合，用來識別作為某種結果發生的必要條件的要素集（sets of traits）。這一方法又可進一步區分為模糊集（fuzzy-set）QCA和多值（multivalue）QCA。

“混合方法”能否做到名副其實仍要面對諸多挑戰和問題，譬如方法技術和認識論視角能否相互整合，研究者能否同時兼具實證主義者和闡釋主義者兩種身份？此外，實際操作中如何“混合”更是眾說紛紜，如潘綏銘等人在2009年發表的《論定量調查與定性調查的整合》一文中指出，定量調查與定性調查之間一種組合，無法結合，進一步的發展方向應該是由定性研究來整合定量研究，而非相反。

前路淼茫多險阻，正是我輩馳騁之地。